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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血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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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嬌看了看謝楚,想也猜得到他現在的困惑並不比自己少。

今晚之前謝楚大概是覺得一切盡在掌握,自己認為是雙方互演,她即將反殺,結果現在突然有第三方橫插一腳。

既然抓不到明確線索,那不如由結果推導目的。

謝楚設局是想殺她,但不想沾染嫌疑,八成也是為了在小姨那邊有個交代。

她想反殺是回擊也是形勢所迫,能得到什麽就抓什麽,比如將謝楚犯罪的證據和獵殺者一起套牢在這個圈套裏。

突然跳出來的第三方如果想要謝楚的命,殺手動手的機會有很多,沒必要非挑在今天。

而且殺手反應很奇怪,她見到小影十足驚詫,這並不值得意外。

就是唐曉漁也猜不到小影會被釣過來。

他見到唐曉漁卻很像是料到她一定會來。

為什麽?

系統告訴她獵殺者和謝楚在實施計劃把她帶到莊園開始就沒有停止過對她周遭的探查,如果不是它幫忙遮掩,小影鐵定會被察覺蹤跡。

那麽謹慎的確認過沒人跟蹤,為什麽又篤定夜鶯一定能找來。

退一步說,獵殺者就算心裏懷疑,這可能是夜鶯與她的將計就計,又為什麽要放任夜鶯找過來。

所以獵殺者的目標從根本上講就是夜鶯,或者說是她背後的組織飛鳥。

不,目標應該是謝楚,但引夜鶯入局也一定存在非常重要的原因。

會是什麽?

明嬌強迫自己終止思緒,因為一旦她沈浸其中就會忽略時間,也會忘記自己身邊這位生命之火,即將燃盡的傷員。

她讓系統給人強行把命續住,可不是拿來浪費的。

她低下頭,正好與謝楚打量和沈思的目光對上。

明嬌問,“你為什麽懷疑你父親,有什麽證據嗎?說起來異能者還蠻珍貴的,你父親作為謝家現在的掌權者會這麽浪費嗎?”

如果她是謝父,只要兒子不是想弒‘父,其他事都能忍一忍,畢竟掌握一位超凡力量的異能者,能做的事太多了,再說還有個詞叫物以稀為貴。

人才可不是這麽浪費的。

她問的時候在一分分審視著謝楚的表情,試圖從他的情緒裏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是不是你先打算弒父了,所以你父親才忍不了你,還是其實是你的其他競爭對手搞的鬼,你懷疑錯人了。”

謝楚沒有反駁她的話,“你說的也有道理,我父親是謝家最有能力操縱獵殺者殺我的人,但他的嫌疑也最低。”

“至於其他人大多都有心無力,即使有能力搭上獵殺者,也很難不被我察覺。”

明嬌心想這句話信息量有些大,聽起來簡直像所有人都在他的監視中一樣。

不過謝楚並不是個狂妄自負的人,他既然這麽說,就一定是做到了。

只是這樣的話,就變成誰都有嫌疑,但又沒有特別有嫌疑。

那就只能換個思路討論了,“你對獵殺者真實的底細了解多少?你們是第一次合作嗎?”

明嬌問完自己先反應過來,“哦,對,應該不是第一次了,你有個妹妹也是一樣的死法。”

她挑唇笑了笑,“人有的時候不信報應,真的不行。你說是不是?”

謝楚沒多在意她的嘲諷,只是定定的看著她像是第一天認識她。

蒼白的面色將他的眼睛襯得越發漆黑幽深,“你了解異能,了解獵殺者,對我們謝家的底細摸得也很清楚。”

他發現他剛才還是低估了明嬌對一切內情的了解程度,他以為對方只是早就察覺到他的目的,反過來給他設套而已。

“你真可怕。”

她這個樣子讓謝楚很難相信,她對小姨的各種動作一無所知,這才是最可怕的。

一個聰明人大多心有傲氣,再怎麽偽裝也不會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個可以任人擺布的傻子,可她不僅做了,還做得很成功。

明嬌不知道謝楚想了些什麽,但對方的眼神就類似追劇很久的觀眾,發現最不起眼的角色搖身變成大反派,只不過他除了震驚外還帶著濃濃的諷刺。

好像她欺騙了他們所有人的感情,玩弄了他們的智商一樣。

不至於,真不至於。

明嬌輕輕擺手,“你要擺出這麽一副被騙了的受害者姿態就矯情了。”

她低頭看著謝楚,既像無情的審判,也像玩味的嘲弄,“這從一開始就是我們這些賭徒的惡人游戲,誰輸了倒在這都是技不如人。”

“你要非想扯一扯誰騙了誰,誰欠了誰。被你送上路的那些和你有血緣關系的冤鬼,對你多年來加以照顧的明家人,都更有資格坐在這哭訴。”

她笑顏如花,語氣格外冰冷,“你想殺我暫且不提,只說你設計唐曉漁的時候,真的好意思再見明家人嗎?”

“我記得你母親剛去世那一年,你生了場大病,他們怕你被人欺負得不到最好的照顧,把你接過來養病,讓你在明家住了大半個月。

你真殺了唐曉漁,再見明家人的時候你還敢看他們的眼睛嗎?”

謝楚默然,久遠的記憶雖然沒給他帶來什麽觸動和愧意,但也確實讓他無話可說。

明嬌也沒指望他能有什麽反應,沒有心肝的人就算懺悔也廉價又惡心。

她真覺得明家人是典型的農夫與蛇的代表,純純的大冤種,從原主到謝楚這都栽了兩個大跟頭了。

看來她不僅保不住第一惡毒女配的C位,連第一冤種的名號也得讓出去。

想到這,明嬌忍不住和系統低語,【統,我覺得我不上去替明家人踹他兩腳,我爽文愛好者的靈魂都無處安放。】

一直默默旁聽的系統,【宿主你還在等什麽,盡情釋放自己的靈魂吧。】

明嬌決定還是先忍了,萬一下手重了人死了她和系統就虧了,“謝楚,輸了就是輸了,今天要是躺在這的是我,我也認了。”

“說到底我們之間的游戲從來都是成王敗寇,你如果還有線索提供給我,那皆大歡喜。我們和獵殺者背後的人繼續往下鬥,誰死了你都不虧。”

“你如果不想談,那黃泉路遠,好走不送。”

謝楚臉上的青白越來越明顯,死氣也重新纏繞上來,但他還很有閑情逸致的問,“我如果什麽都不說,你們不也一樣要鬥下去。”

他扯了下嘴角,“你難道還沒想明白,有人想用我的死來栽贓飛鳥。”

明嬌恍然,她還真沒想到,或者說沒時間去想。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謝楚,“獵殺者背後的人想除掉你,這是他的基本目的,但就和你想殺我又不想招惹到明家一樣,哪怕只是可能招惹也不想冒險。”

那就得找個背鍋的冤大頭。

很不幸的是謝楚考慮的是唐曉漁,而獵殺者背後的人考慮的是夜鶯和她的組織飛鳥。

唐曉漁真慘,真的。

她想到這都要笑了,但不知道該笑誰,不過論情論理還是笑謝楚吧,她搖搖頭,“或許冥冥中真有因果報應,謝楚你想用在別人身上的招數,全都應驗在自己身上。”

“不過這樣說的話,想殺你的人應該就不是你家族裏的人,幕後的人想借你的死挑起兩個勢力的爭鬥。”

謝楚想了想,微不可查的搖了下頭,“你的思維還是太良善,為什麽不能是我家族裏不同勢力內鬥,一方想借由我的死挑撥另一方對上飛鳥,借刀殺人。”

明嬌心想,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忌憚把那群與你有血緣關系的人往最險惡的方向揣測。

不過他說的也確實有可能,畢竟他才是謝家人,了解自己的家族也就能做出相應的判斷。

明嬌的思緒剛剛起個頭,還沒來得及陷得更深就聽謝楚虛弱但平靜的聲音響起,“我手裏還有一些東西,大概對你們有用,不過你的動作得快點。”

明嬌垂目看他,他卻在看漆黑的屋頂,眼神虛茫落不到實處,也沒什麽情緒,“也許晚了就被人毀了。”

明嬌說,“我希望這不是你死前留給我的又一個陷阱。”

謝楚把目光轉向她,就聽她繼續說,“否則你死了,我也能幹出讓你難受的事。”

謝楚想了一下,大致猜得到讓他難受的事會是什麽事,他也確實有那麽一點在乎。

“不愧是你。”

他笑了笑,說著報了個地址。

明嬌暗暗記在心裏,心念轉動,謝楚這裏應該也問不到線索,但基於人道主義她還是禮貌的問了句,“你還有什麽遺言想說嗎?”

刻意強調遺言兩個字,謝楚可以確定她在故意紮他的心,嘆口氣,“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這些年他與明嬌的關系和甜蜜不沾邊,但也談不上壞,多數時候他對明嬌的包容也說不清是表演還是已經太習慣了,或許各摻一半。

但無論是否有他偶爾偽裝不到位的原因,他都不覺得明嬌該懷疑他。

而且不單單是懷疑,照當下的局面看,今晚沒有獵殺者反水,他也要栽在她手裏,謝楚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敗在哪。

明嬌說,“很早。”

但因為什麽她不可能對謝楚解釋。

謝楚又問,“你小姨……”

“我也知道,是我引導她懷疑你。”明嬌說。

想讓你們互掐,結果就是你們一個比一個能整新花樣。

“我以為你不會在乎這些。”

謝楚看著她,“人不會在意工具的想法,但會想了解對手的底牌。”

何況他的人生除了還沒掙到手的利益,也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掛念。

親情隨著母親的早逝一起被埋葬,友情他並不相信,愛情他是否擁有過他已經不能篤定,也並不在意。

仇恨,說實話死亡來的太突然,獵殺者背後的那人又太神秘飄渺,他泛不起什麽實質性的仇恨,更多的只是不甘。

但現在說那些更像失敗者的犬吠,倒不如像明嬌說的那樣,保持最後一份體面,輸了下場的時候,也別讓自己走得太難看。

“雖然敗給你同樣不甘心,但我想到底棋逢對手,這一遭活得也夠精彩。”

他被強行續上的稀薄生機徹底散盡前落下最後一句話,“所以我希望你贏。”

倉庫裏有片刻的死寂,明嬌靜靜看了謝楚片刻,忽然發出一聲輕嘆。

她不是在為謝楚嘆息,看仇人死在眼前很痛快,比送他去吃牢飯還痛快,她只是有些感慨無常世事的本身。

片刻後,明嬌垂目看著自己腕上墜著潔白花朵的手鏈,她將它取下,輕輕把玩幾下,然後松開力道任雪白的花墜入血汙。

人死就是終局,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去走下一局,論輸贏。

比如現在她就該憂慮一下,為什麽倉庫外這麽安靜,既聽不到打鬥聲,也沒有其他綁匪過來看個究竟。

“借你吉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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